口红与旗袍

口红与旗袍

她打开了古董雕花衣橱，从里头挑了一件上好的绸缎黑旗袍。取出后，她把旗袍放在身上来到镜子前比划。

镜子中反映出女人姣好的身材，玲珑的身躯。可女人的脸上却没有什么浮现出什么喜悦的神情来。苍白的脸蛋，杏眼下的黑眼圈让她看起来好没精神。她透过镜子打量着自己那头枯燥的头发，披散在肩上的头发是时候该修剪修剪了。

放下手中的旗袍，她绕进了自己房间的浴室，给自己好好梳洗一番，好好洗去身上的脏污。

洗完热水澡后，她给自己换上刚才挑好的黑色旗袍，拉上了拉链。

“旗袍怎么变松了？”她有些纳闷地拉着自己的腰间的布料。之前她还感慨自己因为发胖而无法拉上这件旗袍的拉链，而不得不节食减肥。

看着镜中的自己，身披着着黑色的旗袍，默默欣赏自己身上的旗袍。旗袍的做工精细，裙摆、袖口的地方皆以金黄色的丝线作为滚边，红色的牡丹花在黑色的旗袍上绣得活灵活现的。

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。

随后，门打开了，一个年幼的小孩推门进来，一蹦一跳地来到了女人的面前，奶声奶气地开口说话道：“汝瓷姐姐，你穿得那么漂亮要去哪里啊？”

汝瓷转过来，面向那个年幼的小女孩，“姐姐要出去做工啊。”说完，她伸出纤细的手摸了摸女孩的头。

之后，她来到了梳妆台前，打开了化妆箱。琳琅满目的化妆用品鱼贯整齐的摆放在箱子里，色彩缤纷，多不胜数的看得让人眼花缭乱。

只见她熟练地打开了粉饼，拿起粉扑为自己苍白的脸上上妆。

苍白的脸色慢慢转化，粉饼井然有序地覆盖了脸上的瑕疵，覆盖了眼睛周围的黑眼圈。

放下粉扑，收掉了粉盒，汝瓷掏出了眼影，给自己的双眼开始上妆。

眼皮上开始出现不一样的色彩，就像画家在为自己的画作上色一样。深褐色的阴影勾勒出自己双眼的轮廓。

上好眼妆后，看着自己惨白地唇色，有些迟疑了。

化妆盒里的最深处躺着几支不同颜色的口红。

看着不同颜色的口红，她露出了懊恼的神情，不晓得要如何做出选择才好。

要是选红色，烈焰红唇，会不会显得过于老气呢？

要是选择粉嫩的淡粉红颜色，会不会显得过于稚气呢？

还是她要选择橘红好了？

要女人选口红还比选男人困难，越多选择越难抉择。

“小善来帮姐姐选一个颜色。”汝瓷盯着摆放在眼前的口红许久许久都未能选出一个合适的颜色，于是让小女孩帮她挑了一个颜色。

小女孩蹦蹦跳跳的来到了梳妆台前，看着三支不同颜色的口红，拿起手把玩了一下。

“姐姐，我觉得这个好看。”

小女孩握着鲜红色的口红在汝瓷的面前晃了两下。

汝瓷接过小女孩递给自己的口红，“谢谢小善，姐姐涂这个好了。”

语毕，她扭开了红色的唇膏，在自己略微干燥的唇上涂上艳红的颜色。眨眼间，苍白的嘴唇染上了鲜红的色彩。

吧嗒——

最后，她抿嘴给自己的双唇润色。

上完妆后的汝瓷后已经截然不同了。她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奕奕，有别于刚才那副邋遢不起眼的模样。

所以世人才会说世上只有懒女人没有丑女人。

“姐姐，你好美啊！”小女孩盯着汝瓷看，她的眼睛里全是满满的羡慕。

汝瓷盯着镜中的自己觉得越发陌生。艳红的唇色，雪白的肌肤，妖媚的双眼，这样的自己真的是她想要的自己吗？

她不晓得，可她别无选择。

可男人却喜欢她这般模样。

“谢谢，小善。”

“姐姐，我以后可以像你一样吗？”

汝瓷苦笑，摸着小女孩的头，轻声说道：“以后当你长大后，你就不会说这一句了。”

小女孩一脸疑惑，似懂非懂地点头了，“姐姐你现在要去做工了？”

“对呀，等姐姐做工回来后给你买好吃的。”汝瓷说完把桌面上的化妆品意义收拾好，别上了发卡，盯着镜中的自己在心中默默说道：小善，你千万别步姐姐的后尘。姐姐只愿你能快乐平安长大。

“好的，姐姐你可要早点回来啊！”

拧起手提袋，走到门前穿上红色的细跟高跟鞋，临离开前她回头叮咛小女孩道：“姐姐不在的时候要乖乖啊！不然姐姐不给你买好吃和漂亮的裙子。”

“嗯，知道了。”

小女孩的笑颜让汝瓷更发心酸。女孩永远不会知道她是以自己的美丽来换取那卑微的收入。

但她更愿小女孩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赚来的钱是多么的肮脏。

打开了门，她暗自叹了口气，出门去。

刊登在2017年11月4日星洲城人小说